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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鸟

        我是只鸟,

        

  一只蓝色的鸟。

  

   我那灰色的母亲在我一出生,便指着我那绚丽的羽毛大声尖叫:“他有罪!他有罪!”

   好奇的顽疾自诞生的那一刻起便铭刻于稚嫩的蓝色幼鸟。于是我问那灰色的鸟:

  

   “什么是罪?”

   

  诡谲的波纹在夜光灯下飘摇,他们移开双眼,无人回答我的问号。

  

   灰色的父亲大声喊叫:“罪大恶极!”

   

  我的头被按入水中,被迫在水的反光里看到父母脸上的哀悼。

   

  于是我成了一只鸟,一只披着灰色羽毛的、蓝色的鸟,与其他灰色的鸟没有什么两样。但我深知,在那灰色枷锁下的,仍是一只蓝色的鸟,一只有罪的蓝色的鸟。不由整日惴惴不安,生怕蓝色的顽疾溢出灰色的皮毛,叫人有理由将我溺入水中,溺毙在狭窄幽暗的乱潮。

 

      但我毕竟是只鸟不是吗?终究是要飞翔。飒爽自由的风,遣绻着抚去我身上被强加的羽毛。我又成了一只蓝鸟,一只自在、充满好奇的有罪蓝鸟。迷恋天空的裙摆,思恋大海的嘴角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挂着讪笑,随着忐忑的漩涡返回充满愤怒的鸟巢。我瞪大蓝色的双眼,想看清水面母亲脸上是何等的哀悼,气泡浮上水面,在空中啪地炸响“母亲,我有什么罪?”

   

  尖锐的喙被贴上封条,父母的喙冷酷地啄食着我的内脏。叼走好奇的顽疾,吃掉不切实际的梦想,撕掉充满童心的旧伤,啄净那一身蓝色的羽囊。我真正成为了一只无罪的灰鸟,然而此时终知有罪之人才能定下他人的罪诏。

   

  可我终究不是灰鸟,空洞的外壳仍有一对长着蓝眼珠的眼眶。看得见草长莺飞,也看得见这灰色的我的无望。

   

  于是,我决定飞翔。

   

  水中的倒影咕嘟咕嘟地嘲笑着我的痴狂“滞涩的污泥将你攥紧,娇嫩的你无法抵抗痛苦的疯狂”

   

  我不予理会。我已知我生来是为成为我,而不是谁。玫瑰不必长成松柏,雄狮无需剃掉鬓毛。然我自愿走入水中的刑场,个性无罪,只是脱离灰色躯壳的我才能重获宁静与安详。

   

  别了朋友,独特的灵魂终将翱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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